彻底关上暴走的能量时，他有幸窥见了真正的碎片能量——黑灰色，有规律的游走于空气中，最终凝聚在少年的手中，依照对方的意志形成一个形状。

利威尔能感觉到涌出而无法收回柱体的能量被逐渐收集起来，弥漫在空气中的压力消失了。

艾伦嘴角挂着一丝笑意，利威尔察觉到对方的眼睛里隐含期待，他看到艾伦递出手里的东西。

那是一把纯粹用碎片能量构成的漆黑的匕首。

回到居住层的飞行茧里，两个人都微妙的沉默着。

利威尔坐在客座上，看着驾驶座上的艾伦非常熟练地设置着操作面板。飞行茧在交错的管道中飞逝而过，依然是半分钟，飞行茧便回到了利威尔居住地的停茧仓。

依然无人开口，停茧仓的金属门打开，露出里面通往居所的木地板。淡棕的色调似乎莫名的让气氛平缓了一些。

两个人不约而同坐在布制的柔软沙发上，亚麻材料的沙发布上垫着一层柔软暖和的羊绒。

他们需要一次谈话，亦或者是一次坦白。

“艾伦，”利威尔把匕首放在茶几上，“看来通过这件事我们对你的能力应该有了新的了解。”他站起身，从一旁的房间里拿出那把帝国最锋利的、含有碎片能量的刀刃，把它平行放在匕首的旁边。

“你出现在这里的时候，身上的金属化，来源于你本身的碎片能量。”

艾伦点点头，“是的。现如今您也已经得知了零散的碎片能量是可以由我控制的。”

男人翘起腿，嘴里说着堪比帝国机密的推测内容，却毫无紧张的神色，“如果我的直觉没有错的话，”他的目光落在茶几的桌面上，“你送给我的这把匕首，远比帝国碎片之刃要锋利得多。”

“是的，正如您推测的这样。”艾伦身体前倾，他碧绿色的眸子直直的看向利威尔的眼睛，“我可以向您坦白一部分，但是更多的，请一定要相信我，时机尚未到来。”

利威尔没有回避他的注视，同样的，他也注视着对面的少年。对方如此坚持暂时不坦白一切，有威胁整个帝国的能力却无动于衷。

他想起韩吉给他的报告，当少年金属化的时候，碎片之刃只是产生了一道划痕。这意味帝国实际上没有可以威胁到他性命的东西，然而对方却通过暴走的碎片能量给他打造了一把匕首。

利威尔从少年身上移开目光，伸手拿起那把通体漆黑的匕首。

这可能是目前唯一能够伤害到少年的武器了。

他听见自己沉沉的开口，“这就是我需要你坦白的东西——你留下来的理由，即便只是一部分。”他猛然抬头看着少年。

“不要试图戏弄我。”

他和少年相处的时候似乎改变了很多，然而帝国上层没有对他的改变感到担忧或者试图更换监视人。因为这样的改变并不代表他失去了他原先的本性——他在军中有着无人可比的威信，首先建立在他是利威尔这一点上。因为这个出身贫微的上校，是帝国的最强者。

盘腿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少年眯起眼睛，脸上却浮现出相当好心情的笑容。

“如果我说我留在这里的原因里有一大部分是因为您，您相信吗？”

少年一直问他相信不相信的问题，而他总是选择相信他。利威尔控制住自己的神态，维持着面无表情，然而他觉得有一股莫名的热从胃部开始灼烧上胸口，让他有点不太冷静。

艾伦看着眼前的男人，尽管对方已经试图让自己不要露出惊讶的神色，但他的眼睛里依然流露出不可置信——不明显，但是对艾伦来说发现这个并不是件难事。

于是少年更加高兴了，他利索的从沙发上下来，跪坐在男人的脚边，抬眸问他，“您在疑惑您为什么总是选择相信是吗？不过我知道原因，而您无需在意原因。”

“有了这把匕首，您可以更好的履行您的职责，利威尔。”少年从利威尔的手里拿过匕首，精确的控制着用力，“咔”的一声切断了原先那把碎片之刃。

艾伦把匕首再度递回来，利威尔接过。过了一会儿，并不很久，他轻轻的咳了一声。

“去换衣服，再去把沙发布换了。”利威尔有些不自然的用空着的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，然后站起身。

得到命令的狗崽子从地毯上蹦起来，穿着白棉袜穿过回廊去拿换用的羊绒。

利威尔半低着头，神色不明的啧了啧嘴。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少年的每一句话他都会相信。

因为他信任这个人，从头到尾，从里到外。

TBC